今天的“設計”不僅僅是一種實踐行為的特定稱謂,也不僅僅意味著相關實踐的具體產物,在當今社會它也早已不僅僅限于“一門實用型的專業(yè)”這樣的稱謂,作為一個系統(tǒng)科學視野中最具典型性和歷史感的內容,設計在人類社會的發(fā)展中不斷與其相伴,并對于自身進行著不間斷的改造——一個設計詞匯逐漸從“想”到“做”的變化,原本就是設計發(fā)展到一定階段之后才逐漸形成的認識,因為在設計產生的最初階段,這兩個方面的關聯(lián)性之強,甚至達到了不可分割的地步。在那個階段所產生的設計產物都絕對化地具備“想”與“做”高度合一的特性?!肮そ场迸c“設計師”這兩種身份的硬性劃分應該是在近代設計階段,加工制造業(yè)逐漸從手工工場的方式向機器大工業(yè)方式轉化過程中形成的。具有非常明顯的時代特性。這種“時代特性”可以進一步地被理解為人類在思維和行為兩個方面的進步:
首先,思維的進步。
不能武斷地認為設計被現(xiàn)實地分解為“想”和“做”這兩個部分,并按照學科和專業(yè)的方式進行相關實踐者的培養(yǎng)就是設計異化的一種表現(xiàn),畢竟在設計不斷進步的過程中,僅就“實踐行為”來看,從簡單到復雜、從低級到高級、從粗陋到精細就是一種必然,而這種進步必定是以多元的實踐者和多樣的實踐內容以及多元的實踐組成成分為基礎的。所謂“社會進步”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以各類實踐日漸形成并強化的復雜多元為表征的。從良性化的角度來看,在“復雜多元”的背后是實踐環(huán)節(jié)各個組成成分專業(yè)化和精細化程度的顯性提升,以及由此連帶產生的實踐總體水平的提高。放置在具體的設計實踐行為及其產物中來看,這種情況就變得非常清晰了:比對原始時代的陶器與近現(xiàn)代的陶器,除了名詞稱謂上的一致外,僅從表面上的制造工藝、材料、形態(tài)、適用范圍等內容來看,就已經呈現(xiàn)出古與今的天壤之別。即使是史前時代陶器中最具代表性、最為精美的馬家窯彩陶,也僅僅是在紋飾的創(chuàng)造和應用上令我們感到驚嘆,而作為日常使用的器物所帶給后人的感受就絕不能使用“令人驚嘆”之類的表述。諸如此類的例子在設計不斷伴隨人類社會往前演進的過程中不勝枚舉,設計產物作為每一個社會發(fā)展階段最具視覺直觀性的內容,既客觀地展現(xiàn)著現(xiàn)實社會的真實樣態(tài),又客觀地成為不同時代之間進行比對的標尺。這種標尺不僅僅針對設計產物的本身,而且反映出人類思維意識的階段性變化,表面上談到的思維水平不斷提升,在這種客觀標尺的作用下變得極其直觀和鮮活;
其次,行為能力的提升。
設計的不斷發(fā)展演進,無疑為我們展現(xiàn)了人類行為能力的不斷提升,透過實踐行為中“條理性”的從無到有,從弱到強,我們可以較為清晰地感知這種“提升”。
萌芽期:條理性缺失——由于條理性能夠體現(xiàn)出設計實踐中的工作程序,因此條理性的缺失,導致了早期設計實踐中“制作”與“設計”這兩個方面的合一,并由此形成了一定的混亂——其所反映出的“在材料中探索形態(tài)與使用之間的對應”,就說明了具體實踐行為并不是在“計劃成熟于胸”的基礎上展開的,既是如此,那么最終的產物也并不可能是意料之中的樣子,其所包含的不確定性和偶然性是絕對的。這種極其類似于現(xiàn)代意向性藝術創(chuàng)作的設計實踐,雖然在后來的設計實踐中并未完全消失,但的確呈現(xiàn)出逐漸減少的趨勢,直至設計成為一個相對獨立的職業(yè)類別,這種情況才逐漸被終結;
發(fā)展期:條理性逐漸產生,并漸趨明晰——設計逐漸被認知為包含了從“想”到“做”再到“結果”(產物)的全過程,其中無論是“想”還是“做”抑或是“產物”,都在一定的語境下被界定為“設計”,雖然從本質上看,它們都不能單獨成為完整的設計概念,只有這幾部分組合起來,才是較為完整和準確的“設計”,但這種多元相加而成的設計概念,還是明顯展現(xiàn)出人類設計認識水平的提升,不僅如此,這種認識還被最大限度地與現(xiàn)實實踐相對應,大量的產物也據此而被創(chuàng)制產生,“設計改造人類生活并創(chuàng)造先進的生活文化”成為相應的理念并得到了越來越多的社會認同;
成熟期:條理性被應用于對設計的再思考——設計的理性色彩因此凸顯。從系統(tǒng)科學的視域來看,“設計”范疇中的任何階段性的認識,任何階段性的產物,都不過是人類“有關設計整體認知”的局部,對人類而言,有關設計的理解并不存在終極的結果,隨著實踐行為的不斷延續(xù),相應的設計認識和具體產物也始終呈現(xiàn)立足現(xiàn)實否定以往的態(tài)勢,這一點自其產生直至成熟都不曾改變,即使是今天,透過種種現(xiàn)象,從設計的專業(yè)屬性來看,依然能夠清晰看到這一點。
眾所周知,人類的進化原本就是以行為能力的提升作為一種重要的體現(xiàn),設計作為人類行為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必然可以最大程度地成為觀照人類進化的重要窗口。總的來講,人類早期的設計行為感性遠多于理性、盲目性遠大于目的性、混亂性遠勝于條理性,這些情況在客觀上反映了史前人類設計的真實水平。當然,以近現(xiàn)代設計階段的標準所作出的上述評判并非是對于以往的設計進行否定,相反,我們可以以此作為有關人類設計發(fā)端的評價,來對照隨后不斷出現(xiàn)的人類設計的各個階段。
本文作者簡介:
高興,博士,蘭州商學院藝術學院副教授,無錫太湖學院客座教授。先后獲得江南大學文學(設計藝術學)碩士學位,江南大學工學(產品系統(tǒng)設計及理論)博士學位,現(xiàn)為中國設計師協(xié)會(CDA)理論委員會副主任兼秘書長,北京包豪斯文化藝術院副院長兼學術委員會主任,中國流行色協(xié)會拼布色彩與藝術研究專業(yè)委員會委員,中國美術研究院理事、研究員,成都蓉城美術館學術主持、特約評論家。
出版有《新設計理念》《設計概論》《設計倫理研究》《設計問道》等專著7部,在《甘肅社會科學》《西北師范大學學報》《甘肅理論學刊》等CSSCI刊物及核心刊物發(fā)表論文30篇,EI及ISTP雙檢索論文2篇,ISTP檢索論文3篇。2012年榮獲首屆中國當代美術文獻獎; 2014年榮獲第十四屆中國世紀大采風“中國當代最具影響力人物”稱號。